stage5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同一场凌迟。
首先是不准再做监督类报道,且压缩记者出差的比例。部分记者被安排在办公室做编辑,转载其他网站的新闻。9月23日,“九派新闻”APP正式上线,而公司内部,早已人心涣散。
10月,所有记者出差冻结。
平台上更新的报道,大部分是转载的新闻,偶尔几篇原创,也是10月前采来的报道,或是记者闭门造车,写出的综合稿。
如果不需要原创内容,我们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
工作变得越来越糟。我们喝酒,红的,白的。喝完就倒在床上,笑,或者哭。
静说失业了她就回家种地,家里还好多玉米地。她25岁,来自山西,之前在一家报社工作。说完,她把头埋在深蓝色的被窝里,腿悬在床沿上,哭起来,哭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她抱怨那个招她来的同事,明明这就是个火坑嘛。那个同事就坐在她旁边,把头埋在双臂间,默然无语。
我们还一起看电影,吃饭,打牌,出游。我们像是一群开心的倒霉蛋。可是年底了,去哪找工作好呢?始终有个痛点在。这是个悲剧,更是个笑话。
10月19日,公司制定出一份简易表格,让同事填“是”或“否”。九派新闻将从长报集团独立出去,搬去光谷的一个什么鬼地方,愿意跟九派的人填“是”,否则填“否”。
至于填“是”,未来待遇、做什么,以及填否意味着什么等问题,新任的领导并没有跟员工说明的意愿。
有同事起草了份“申请书”,请求公司领导能将公司产品及以后的工作性质加以明说,然后让大家签名。
还有同事请求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因为自公司变革以来,没有召开过一次大会,没有一个人见过总经理。
这些要求被不了了之。所有的人都觉得被坑了,却又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武汉,一如他既往的那样自负,以为能掌控BBC的叙事方式就可以愚弄世界(FooledtheWorld);湖北,一如他既往的那样野蛮,以为夺取录音笔就能Hold住全场。
套用一句媒体同行的话说:
我们知道了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自己是说谎,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说谎,但是他们依然在说谎。
别人都已通过大桥安全过河,他们还在假装摸着石头过河。
stage6
武汉的天气已然进入深秋,冬天就在眼前了。所幸我已不是原来的我,这个我,已变得更为强大、独立、洒脱。
我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并没有好的去处,但即使没有去处,我也不愿呆在这个地方。
11月12日,我背上行囊,坐上了离开武汉的高铁。我以为自己的心情应该是失落的、羞耻的、狼狈的。但其实我是轻松的、释然的。我再次结束了一段生活。
我甚至拒绝了领导给我介绍的工作。我不会再冒然地去选择一份工作。
在我心里,工作不是你能给多少工资或我能做多少事,不是你背后说我变态我背后说你无能。工作应是一种价值上的彼此认可。喜欢做的事,工资再低我也愿意,不喜欢的事,工资再高也无济于事。
我更加珍视我的自由与感受。
很感谢家人没有责怪我,也感谢朋友没有嘲笑我。让我即使站在人生的最低处,仍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去武汉是对的还是错的?时间终是给出了答案,我从来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经历一些磕碰,生命才会更加厚重。
关于未来,希望,仿佛又回到我的手中。我想先和朋友一起做个自媒体(酝酿中),去呈现我们想呈现的人或事——虽然生活诸多磨难,但生命仍需背负小小的使命感。
期盼喜欢我的人能继续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能慢慢尝试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