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当时一份机构出具的A股分析报告,此时,监管机构对场外配资进行的清查已经广为人知,不少“杠杆”主动或被动降低,对市场形成了冲击。
那晚,在和一个券商朋友碰面时,范伟勇却没有一点儿担心。他甚至还为这轮下跌感到高兴,因为“打击那些高杠杆配资和一切不规范的东西,市场会越来越好”。
范伟勇认为自己是“享受了改革红利的一代”。
1994年,他进入中专学习涉外会计。那是当时颇为热门时髦的行业,他的同班同学里,如今有人已是美国上市公司的副总裁,还有人当上了国企老总。
18岁时,范伟勇一边读书,一边到肯德基打工,这个裤子鞋子上总是沾满面粉和油渍的年轻人拼命干活,得到门店“二级助理”职位和月薪2500元的工作机会。他拒绝了,并在1998年毕业后,成为一名基层保险业务员。
凭着“下苦力气扫楼推销”,半年后,他当上一家老牌保险公司最年轻的营业部业务主管,并接连从保险跳槽至互联网,又跳到当时还是新兴事物的移动支付领域。
2005年5月1日结婚之前,他已经在上海攒下了婚房,年薪达到50万元人民币,并积累了广泛的人脉资源。
2006年,他辞职创立自己的投资公司,购置了别墅和几间商铺“留给孩子”。这个“不抽烟不赌博不碰毒品”的70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也就是在这一年,他开始进行股票投资,因为“看好整个中国经济的发展”。
2015年端午节前的最后一周,A股上演了7年来13%的最大周跌幅。在行业网站、财经媒体和各种股票贴吧中,许多评论吐露着哀伤和隐忧:“蜜月期已经过去了。”
6月20日,大跌之后,入市快10年的“老股民”范伟勇为女儿庆祝7岁生日。端午节小长假到来,他沉浸在女儿甜美的笑容和派对欢乐的气氛中,“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又一次选择了“不割肉”,他陷入了焦虑之中,不断地打开手机,目睹自己的财富以每天数十万元的速度缩水
3天后的星期二,沪指反弹98点,涨幅2.19%。
范伟勇算了算自己的账户,总数差不多1500万元,本金与配资比例接近1∶1。
这意味着,前几轮的调整已经吃掉了他前期的利润,此前“毫不在意”的他警觉起来,开始在处理日常经营业务的间歇关注股票行情。
晚上一回到家,他立马盯着盘面,并从金融行业内的朋友处得知,杠杆加至1∶5的配资账户已经被清理完毕。
“接下来是1∶3、 1∶2 ,而我们是1∶1,这是国家认可的融资融券杠杆。”范伟勇安慰自己说,要到达“平仓线”,所持股票还得6个跌停板。
就在这微弱反弹的交易日里,范伟勇的朋友和他所知的不少投资机构抱着“主动买套”的信心回到市场。他们曾被“两震出场”,但此时,用“颇为专业 的眼光”来看,“这波调整接近尾声了”。随之到来的星期三带来了更多“信心”,大盘再次拉升一百点。即使星期四的下跌耗光了这意味着信心的“一百点”,但 就连坐在电视台演播厅里的专家也依然念叨着“正常调整,不会改变牛市的走向”。
范伟勇至今记得那个“黑色星期五”。2015年6月26日上午,他约了一位做互联网金融的老总谈合作。午饭时,他们各自打开手机看股票,“虽然不少是大跌,但大家还是在谈论合作内容本身”。
对于下午1点30分,范伟勇印象深刻。他观察盘面,不少股票的确打开了跌停板,并快速拉升。结束会面后,他回父母家小憩,两点整,他看了眼行情,随即安然睡着。
午睡醒来已经4点过了,范伟勇还没爬起来,就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看行情。他看到了一片绿色,沪指暴跌7.4%,两千多只股票跌停,创业板也几近跌停。这场直接的“跳水”大约是从两点半开始的。
范伟勇的心迅速揪紧了。“抛点吧!”老父亲看到新闻,也紧张地劝导他。
第二天是星期六,他参加朋友孩子的10岁生日庆典。这场下午就开始的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多。
在五彩缤纷的气球和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包围中,20多个 “爸爸”却持续着神色凝重的谈话。
他们是一群有十几年交情的老友,年龄在35岁到45岁之间。其中有五六人来自金融行业,有三四个创业者,有医药行业的教授、司法系统的领导、娱乐行业的老板……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买股票。所有人都显出惊慌和忧虑来:国家好像没有出手,要出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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