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马路,跑着几辆慢吞吞的巴士,我们拿着刚刚配发的雨衣,安静的坐在车上,看路边细雨蒙蒙中的水稻农田,有一种回到国内20年前的感觉。
摄影/安妮
导游在车上给我们介绍会安的一些历史情况,这是一个年龄偏大的广东导游,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到我这儿基本是抓瞎了,撂不倒,十句能听懂二三句就不错了。
走进会安,这便是传说中的日本桥,又叫庙桥,后来改名为迎远桥。桥在古镇属于比较重点的工程了,游人熙熙攘攘。
摄影/安妮
只听名字我就有点儿眼冒金星,因为导游说桥最初是日本人建的,明朝时中国人又重建,并在上面盖了一座庙宇,有碑为证,于是人们改口称庙桥。后来当地 有学问的华侨根据会安当时作为“笑迎八方来客 朋聚五湖四海"的东方大港,在桥上挂了个牌匾“迎远桥”,怎么感觉有点儿乱啊,这样的交集貌似1000多年前发生在越南一条小河上的关于桥的中日会战?
摄影/安妮
说实在的,会安是一个让我HOLD不住的地方,在这里,中、法、日各式建筑混搭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刚刚还没有从参差不齐的山墙,彩色鸳鸯的瓦盖 顶,雕梁画柱的门扇组成的中国风中回过神来,眼睛里又跑进一组外形漂亮,线条优美,装饰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物雕像的法国浪漫风情园,再加上日本人在他们 的势力范围里也保持着大和民族建筑的特有风格,我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必须得提醒自己这里是越南,不是中国……
摄影/安妮
一直不喜欢殖民文化,无论会给当地留下多少漂亮的建筑,会给社会带来多大的进步,殖民打扰了当地人的生活秩序,破坏了原有文化氛围,总觉得是一种突 兀。比如香港、澳门甚至青岛,这些曾经的殖民城市,因为她们不纯粹不统一的风格,都让我提不起兴趣。然而历史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鱼龙混杂也会成为一种特 色,一种风尚,这便是越南,所谓东南亚风格的源起。
摄影/安妮
我的这颗心到了广肇会馆终于安定了下来,这是华人的势力范围,供奉的是关公,墙上的壁画描绘的是“桃园结义"和“三顾茅庐",我终于感到心安理得了。民族性为全人类所共有,但它也是自私的,我甚至希望整个会安古镇除了越南人就只有华侨。
摄影/安妮
当年华侨的势力在会安是很强大的,据导游介绍说,明末清初时,有六位明朝的王爷家眷为了躲避战乱,漂泊至此,自己的国家已经改朝换代,再也回不去 了,于是他们横下心在这里开枝散叶,他们不是第一批在会安登陆的中国人,但他们可能是最初的华侨。导游总结说越南的历史1000年是属于中国的,100年 是属于法国的,20年则他们自己南北打。
摄影/安妮
在越南,你看到的古迹上的文字差不多都是中文繁体,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越南之前没有自己的文字,现在通用的文字是法国人在他们统治时期,去汉化后编纂出来的,属于日耳曼语系,但读音还是跟汉语相近,不过六个声调而已。
摄影/安妮
法国人也是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会安古镇的街道上行走着许多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数量大概仅次于中国人吧。人们到一地旅游未必会冲着先祖活动过的地方而去,但看到了属于自己国家的痕迹,多少会有些结缘的情绪释放。比如我,在会安就会忍不住对华侨的生活揣摩一番。
摄影/安妮
旅行到台湾,那海岛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抛锚在外的大船,随时都有可能重返家乡,回到祖国怀抱。而在越南,无论这块土地在历史上曾经多少次属于中国人管辖范围,有多少华人在此贸易经商,都不会有为我所有的感觉,这里是真正的沧海过客,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乡愁所在。
摄影/安妮
越南窄窄的巷子,瘦瘦的房间,头戴斗笠挑着扁担兜售水果的女人,在烟雨中淋到发呆,甚至广肇会馆里那寂寞挣扎的龙的雕塑,都狭裹着一种无法诉说的悲 悯,也许我的理解是肤浅的,但在越南,你能看到的龙的造型,总是好几条纠缠盘结在一起,此起彼伏,缺氧的感觉,完全没有了中国龙的祥瑞大气。
摄影/安妮
摄影/安妮
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顿下来,一杯咖啡8.5万越南盾,折合人民币30元左右,叫了两杯,坐下来慢慢品,感受一下当地的悠闲。有些牵手,别问来去,繁 华落尽也不一定只是落寞,就像这会安古镇,不知道从何年何月起,开始了河道淤积,作为港口,它已经被附近吃水更深的岘港所取代,作为古镇,它依旧承载着南 洋的侨居文化,如一蓑烟雨,滴滴答答,又浸入到了旅人的梦里。
摄影/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