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期节目录制时,黄菡洒泪话别。
孟非老师为什么哭,大约因为他们之间那宝贵的革命友情吧,想当年孟非与黄菡可是相识于微时。两个人在做民生节目时己然熟识,2010年孟非之所以敢力排众议让党校出身的黄菡出山,那是因为他里有底,知道黄菡一定能做得好,果然,黃菡成了《非诚勿扰》里最温柔的定海神针,用学识用素养用亲和给一个主流的相亲节目镶上了优雅的金边。
黄菡老师罕见的深情告白,让孟非泪崩,这证明男女之间是有纯友谊的。
不但孟非哭,我身边几乎所有男性朋友都痛心疾首,因为黄菡就是他们心中的现世完美女性的代言人,不但男的哭,我也想哭,因为我感觉她应该不大会回到银幕前 了,而中国的主流电视主流娱乐节目里再度出现她这样的知识分子人以及女性主义者的可能性,在末来几年里我是几乎看不到了。
娱乐节目里充斥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呢?要不然就是傻白甜,要不然就是声色俱厉的表演艺术家,像她这样淡淡在坐在一旁静静地说几句提筋拿骨的话的人竟也是没有了。
“可以相信世上真的有美好坚贞的爱情,但是它只属于牛郎织女、梁山伯祝英台,还有国外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因为他们都没有活很久,而我们是要活很久的。”
“对长久地维系一段亲密关系而言,好的性情比好的外貌重要,反思自我比洞悉对方重要,修养品德比掌握技巧重要。而对于获得更多的人生的满足感而言,成就一个自强独立的自我比成功地维系一段亲密的两性关系更重要。”
曾经有一个香港女CEO问过我,她说你知道哪里的女人最拿得住事儿么?
我愣了,说不知道,她说台湾女人。
我问为什么是台湾女人,她说她们表面上看上去温柔贤淑,吹气如兰,但实际上内心可明白了可决绝了可厉害了,这么多年职场征战,她就服台湾女人,轻轻柔柔就把事儿给办了,还特别干净利索。
后来,我见识过香港台湾各色明星之后,也不由得折服于林志玲小姐的娃娃音之下,现实的状况就是,在东亚这样的严重的男性社会里身段柔软些的女性总是会活得更游韧有余一些。
我 的意思当然不是说黄菡像台湾女人,她完全没有那种造作的嗲劲,“温柔而坚定”是网上最多对她的评价,但和大部分大陆的女知识分子比起来,她确实又很女人很 温柔,人不用说,长得秀气耐看,为人温文尔雅,说话细温声细气,她对人的温存与体谅是天然的,我想这也是孟非、乐嘉、黄磊这些个性不同脾气不同的人能和她 相交颇深的原因。
黄菡与孟非有20多年的友情,两人也是“非诚”的元老
如果连孟非这么难搞的男人都对黄老师欣赏有加,黄老师还有搞不定的男人么?
几乎每一个都觉得和她呆在一起特别舒服,这种人如果是按我以前的逻辑,那就是特别会做人,特别会做人并不算什么好词,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发现会做人就说明你还肯做好人,有向善之心,这不就基本是个好人么?
那些借口情商低不会做人的人,我个人有一个很偏激的个人看法,所有要么运气不好,要么心地不好,话说回来,你又腹黑又局促又狭小又偏执还要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善良,要别人原谅你的无礼,不是坏人是什么?
说一小段我的亲身经历,我们一起参加一个讲座,她是主讲人,我是主持人,那是我第一次主持上千人的座谈,说了几句话以后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把先前背得滚瓜烂熟的话忘记了个干净,慌张到连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结果她一上台,不但查漏补缺,并且还补充介绍了一下主持人,在场观众丝毫没有察觉主持人的不妥,座谈会显得完整而和谐,只有我在下面羞愧不己,重点是她其实 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我不过是个慌了张的过场主持人,但是她就是这样毫不露痕迹的帮一个陌生人圆了场——除了对人的一惯的善意,我想不出为什么。
但她也不是一味捣糨糊,原则问题,一点也不怯场,做为一个南大毕业社会学系高材生,她确实无愧于她的专业背景,在满世界都在教女孩子如何搞定金龟婿,如何利用性别优势通过男人通过婚姻去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的中国情感教育乱局里,她会异常直率地指出:
“我觉得很多中国女性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两个人在独立的同时彼此相爱不可以吗?有一段时间有这么一句话很流行,‘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爱,要么跟我滚。’我就不明白了,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永远处于一种要的姿态呢?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人一起来?那样不更好吗?”
在男女性别博弈最激烈的相亲市场,生活着普遍焦虑的中国女人,连围观的都是,我想我们现在真正需要的不是那些咋咋呼呼的上海老娘姨哲学,也肯定回不去那讨好男性的三从四德,更不需要那些玩弄心术的女利主义以及愚弄女性的阿Q主义;
我们需要的正是黄菡这种理性公正,温和又智慧的情感态度,她会锐利地指出男性社会的不公,同样也会点到女性自甘懒惰的死穴,这正是知识分子的可贵之处。
但除了这些,她还真实,她会坦率地回答当年正是她追求的她先生——一个真正独立有主见的女性不就是应该主动地选择自己想要爱的人,而不是被人挑选么,所谓的独立女性的言行合一,我觉得这是最典型的范例。
我想黄菡为什么招人爱?就是她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架子,在许多高智商知识分子不屑参与的最广大的地方开启民智,言语温和,春风化雨,不卑不亢,展现了一个知识分子在这个社会所能担当的最大能量。
看完她的告别视频,突然感到一个时代结束了,听说接替她的就是提倡“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爱,要么跟我滚。”的金星老师。我只能安慰自己说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走两步倒退一步也沒什么,常有的事,或许哪一天她就回来了呢?
作者介绍:黄佟佟,资深媒体人,著名专栏作家。著有《最好的女子》《傲慢即偏见》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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